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漩涡

*预警:一辆脏脏抹布车,为此黎教授毫无理由的长了批。因为我看出欧阳海对黎上正有点真感情,所以特地安排他电话传情,无他。带下乌鸦哥,因为他性感。


——0709号,出来。
今天是探监的日子,他的狱友都不在。
一向是广播通知被探视的囚犯,这还是头一次听到他的名字,而且也不是广播。看守一行通知,他条件反射地把双手平伸出来加手铐,定睛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——没有不耐烦。
看守努努嘴,他亦步亦趋的跟出囚室,去哪里?走过一方小窗,外面的天色是蓝紫色的,没有云,乍一瞥甚至觉得只是蒙了一块布在那里,不是真的天空。回忆起过去,街头巷尾的广告灯牌层峦叠嶂似的,各个犯冲的色素挤破头地抢着要刺激眼球,杀得一片热闹——是他曾习惯的生活。如今举目只有一篇无穷尽的灰色,地板是灰色,餐盘是灰色,囚服像调和的水泥,看久了都要发疯,那种神经上的辖制像钝刀子割肉,没完没了。他逐渐对颜色变得贪婪起来,那方蓝紫色恨不得能折进口袋带回囚室里去。
最后走进探视间,玻璃隔板外空无一人。
他反正挨过几顿教训就知道,长官不问他就别说话,站着等就行了,这跟他用不用礼貌的“请问”无关。
看守看了看表,让他在第一个隔间坐下等电话。
铃声响起后他咽了口口水,接起听筒。
“黎上正——。”对方拖长了音,一唱三叹,月明千里故人稀呵,“找到你了,真不容易。”
也是奇了,不需要多加回忆,他便听出这是欧阳海,陌生的并不是男人的声音,而是他的名字。
“就剩你了,”欧阳海几乎是自言自语。“能把你彻底消灭就好了。”
黎上正听起来第一反应是联想起一些语录式的大标题,彻底消灭敌人的肉体那套。但欧阳海也不是在房间里贴左派海报的人,他就是那种搭台子唱戏的业余票友,因为隔着一层舞台,生怕不能感染观众,所以拿腔拿调,宁多不少,越是烈火烹油他越兴头。接到这只电话,他虽然不觉得他是要他立即就死,脊背也像是被一道炸雷滚过,神经质地一颤,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下——仿佛趁他恍惚的时候背心处就会顶一条枪上来,把他无声无息地了结在这里。
身陷囹圄这两年,深知此地乃是一个小社会,关上门独自运作。他现在是底层,外面那套不管用,过去体面的工作,优越的背景,乃至一张雅正俊秀的脸,都只有让他日子难过。
杀他太容易,反正他被拖去监狱的附属医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,治的差不多了再领回来,过不多时又要去,这个流程他都走烦了他们也不烦,大概囚犯看病是人道主义,又近,报告都不用打。死了的话怎么说?也许赖在某次给他治伤终于没治好就行了。这边就怕暴动,逃狱,别的他们都不管——这属于囚犯中自然建立阶级和秩序,怨恨和无处发泄的暴力都自动消化掉了,看守跟囚犯一样困在此地不得动弹,乐得在无聊的日子里找到一丝乐趣。
他这头长久地不声不响,欧阳海清清喉咙,提醒他再不说话,只好来拜访他。
五年不见,欧阳海长本事了,手眼通天,既然能打电话,探监想必也不成问题。其实黎上正也猜到好友那边八成遭难了,当时和张国亮费心把欧阳海送进去。结果现在他在外面,他倒在里面坐牢——还是望不到头的十五年。
上帝的幽默感比正义感强烈。
“你想要什么。”他尽量平静地说,对精神病他一般都不主动刺激,也习惯用心理医生那种循循善诱的温柔口吻。
欧阳海嗤嗤一笑,嫌这种俗之又俗的对白严重破坏了久别重逢的美感,于是闲闲得谈起他最近邀到家里小住的几位朋友,大朋友和小朋友都有,非常热闹,无怪乎黎教授早早就组织家庭,人多好,有一番温情,对照着以前孤家寡人的日子没滋没味的。不出意外地听到对方急促起来的呼吸声,欧阳海想到他对这位太太用情之专,一阵恶寒,不过这招既然有用,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他招待客人如何诚恳:三菜一汤,晚上还送甜汤夜宵。不过——
黎上正急切道,“她怎么了?”
欧阳海徐徐道,“你老婆吃的太少,憔悴了。也许是怕胖,也许是认床,女人心思难猜。总而言之,你还是想个办法出来陪她的好,正好跟着我做生意,一起赚点养老钱。”
“欧阳,如果雪崩的时候,一个人被埋在雪里,他想努力的把自己挖出来,可是……”
“如果不知道方向,很可能会把自己挖进死路。”
欧阳海沉默了一会,挂上了电话。

看守把他带回囚室里,回去时明显步伐松快,他尽可能地放慢脚步,看守也并不催促。这样带他出来一次,对方显然也感到压力……欧阳到底是通缉犯,打电话也不是毫无行迹的事情,从这个角度看,他也可以找到机会再检举一次欧阳,但不,不光为了他太太的安危。

  

走凹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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